2011年2月20日 星期日

★ 告別(二) ★

不過才在一月的某天,跟大S兩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邊聊天邊講到自己的阿公阿嬤。我還說,像我媽媽那邊的阿公跟阿嬤啊,同樣都是八十七歲,但阿公頭腦都還很靈活,身體也比阿嬤還要強壯不少。

二月上旬某個夜裡,阿公嚴重氣喘,由小舅舅小舅媽掛急診入院。住院一週的後期,在家族成員已經抱著心理準備的狀況下,心肺功能衰竭的阿公走了。在越洋電話上,媽媽哭得很厲害。在她跟朋友及舊同事之間,只有少數的人父母都還健在。這算是無預期的一場訣別,只讓我們意識到,親密的最終,依然要被死亡隔離開來。

接下來的幾個晚上,雖然房裡開著燈,但室外的黑暗總會無限膨脹,以一種連皮膚都幾乎可以碰觸到的方式,從窗縫裡整個把窒悶推擠進來。如果不打開音樂或電視,不管離客廳多遠,總會清楚聽見時鐘的秒針帶著不祥意味地答答走動。我想,這種沉重我並不陌生,六年前就發生過,只是現在更為強烈:

「小歐走的隔一天,T問我:會不會在天黑了之後,想把房裡的燈都打開。其實,他走的當天夜裡,因為隔天是Memorial Day的長假週一,山姆不用上班,我們兩個人在客廳活動、一夜沒睡:他繼續打太8、我在一旁上網,把客廳的大燈跟桌燈、還有廚房的大燈都開到最亮。

我知道‥‥‥我無法闔眼。因為,一閉上眼睛,就是黑暗。我是一個偶爾挺膽小的人,通常在黑暗中會開燈,都是為了壯自己那怕鬼怕壞人的膽。但那一個夜,彷彿一旦關了燈,那難以捉摸名狀的似失散似沈重會以它本身的重力加速度、甚或更明確的如我想像中以遠大於5G的氣勢壓將下來‥‥‥ 。No mercy at all...

四點三十五分時,山姆發現:從廚房的窗戶望出去,天已經微亮了。而我們兩個,一直到六點半,才拉起窗簾、拉開客廳的沙發床,沉呼呼的睡去‥‥‥。」

2011年2月14日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