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6月30日 星期四

★ 關於山姆的一二事~~ ★

多年以前,我從不覺得阿山哥是個細膩的人,是不是我總認為肌肉男天生不敏感後天缺教養、或腦細胞不能與四肢細胞同時健全生長?

窩可剛住院時,因為措手不及又毫無心理準備,日子過得非常沈重。腦子裡總往壞的方面想,心頭都是負面的情緒。要不就嘆氣、要不就哭。感覺山姆是我們兩人裡那一個堅強的,所以有一天我問他,會不會意識到窩窩不在家裡,他回答我:「會啊!早上起床到廚房,他沒來喵喵大聲叫著討吃,感覺怪怪的,但會習慣吧。」

這個意識可也真是具體。對我而言,我是時時意識到阿窩不在家了。但是,他不在家所以呢?原來我真不應該掉淚掉得那麼哀哀切切,原來我也不是家裡唯一難受的人。我應該知道的,山姆也那樣疼阿窩。但他只是靜靜的、什麼都不說。我一直以為,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個必須面對的現實。

接窩窩回家的第一天,我們只覺得他怎麼變得那麼可愛、在房子裡到處繞來繞去。第二天早上,窩窩還是一樣,他走路的方式是,貼著牆壁或物品、就這樣慢慢走,可能走到貓砂盆、可能走到食物附近、可能回到睡覺的地方。但他通常會整個公寓繞了一大圈,如果運氣好、不是卡在比如馬桶後比如書櫃旁或衣櫃裡時,就終究會到達他想去的地方。這時我們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我還記得,山姆靠在門邊,手橫在胸前,還正經八百的說:「有件事情現在跟妳說,妳一定會很難過。但是我應該要告訴妳。我覺得窩可現在是在找一個有光亮的出口。」啊?什麼?找一個「有光亮的出口」?「他以為自己頭上被人家套了一個紙袋,所以什麼都看不見。他到處走,是想看看能不能從這黑暗走出去。」

一聽這樣的說法,我有那麼點嗤之以鼻 ,還覺得這人是不是在使用他那無中生有的被虐聯想力。我的窩窩眼睛睜那麼大,怎麼可能看不見?重點是:我最愛的貓怎麼可能看不見?他接著又這樣說:「妳沒看過爆笑錄影帶嗎?每次只要有人在貓咪頭上套一個紙袋,貓咪就會走走停停、還會卡住不動,那不就跟窩可現在很像嗎?」

後來我真的拿手電筒照窩窩的眼睛,發現他不閃躲,而且瞳孔受了光,一點兒也不會縮小。他的瞳孔放到最大,可愛到了極點。想不到真被這臭痞子說中了。幸好因為神秘不知名的原因,窩窩在幾天內逐漸恢復了視力。(說神秘還真的是一點不錯呢,因為花了那麼多醫藥費後,連醫生都覺得好神秘‥‥‥。)

◆ ◆ ◆


我們領回窩窩骨灰盒的那天,都一直把它放在涼涼的地板上,因為他總喜歡到處亂躺。晚上睡覺前,我想拿它進房間,在客廳怎麼找都找不著,心裡還嘀咕著:「ㄟ?不會吧!不會帶回來第一天就被我碰到吧!」難不成窩窩真的顯靈了。後來進房間一問,山姆淡淡地說:「ㄡ!我讓他躺在窗台上比較涼。」那時候,我突然胸口熱熱的,只想緊緊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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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時,我在日記上寫著此生唯一一次用力思考過的將來的擇偶條件。因為剛看過印第安那瓊斯系列第三集的《聖戰奇兵》,所以諸如「要有冒險精神」、「要會數種樂器」、「要喜歡閱讀」、「要會古拉丁文」、「要說多國語言」、「最好喜歡考古」、「要很幽默風趣」等都出現在我單純的腦袋裡。其實想想,要有冒險精神,嗯,花花公子都很有冒險精神,所以不怕死一個接一個;吹西所米的,可能都會數樣樂器;一天看十本色情小說,也可以算喜愛閱讀;會古拉丁文的,嗯,會不會只有神父;要說很多語言,那我可以嫁給一台多國語言翻譯機;喜歡考古的,會不會跑去盜挖古墳?想不到山姆都不是,但‥‥‥他說笑話超棒的!

這樣的人有一天問我:「ㄟ!『阿山哥』到底是誰啊?!」他從來不讀我在MSN上面寫的花花草草,這樣一問害我嚇了一跳。這麼一來,以後我就不能亂講有關他的笑話或糗事了。

2005年6月28日 星期二

★ 擁有 ★

「擁有」真是一種奇妙的心理狀態。

為什麼喜歡蒐集並保存某些物品呢?比如音樂CD、漫畫、錄影帶、全套的誰的小說、明信片、模型、珠寶、Swatch的手錶、郵票、別針、帽子、可愛的淺粉細肩娃娃裝、蓋了阿里山小火車初通行的首日封、雜誌裡剪下的風景圖片、名畫、1965年發行的硬幣、與初戀情人在海邊拍的泛黃照片、汽機車、票根、已經燒壞的硬碟(或印著不同皮卡丘的128MB隨身碟)、絕版黑膠唱片、壓扁的楓葉、精美的書籤、海邊撿拾的貝殼、喬登第一代跟第二代的飛人鞋、做成小指頭般大的可口可樂瓶、馬克杯、曾經誰折的放在Tweety玻璃罐裡的九十九顆星星、寵物過世時從尾巴或鬍子剪取的一小撮毛、印著美麗文字及圖案的卡片、簽名球、蝴蝶標本、漂亮的日本清酒玻璃罐等等。(當它們非關保值轉賣或賺取價差的時候。)

人們擁有並保存了這些東西之後,會以多久發生一次的頻率去憶起它們、欣賞它們呢?我的話,應該是一年兩次左右吧。每一次在我衝動購買某件物品之前,我都會以傳說中人們靈魂出竅時從上方審視自己的那份清明給自己一個提醒。但,正因為這一年只會多於不會少於的兩次並非無情,所以我寧可擁有而不願錯過。這麼說好了:與其後悔不曾擁有,不如等到擁有之後後悔再想辦法。This is sooooo me.

所以我想知道為什麼。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去推著這股必須去擁有的渴望以及衝動、它跟生年生肖星座年齡性別八字紫微體重身高等變數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真的是因為我是這年出生的這個星座然後我的太陽在這裡月亮又在那裡的關係嗎?啊,記得高三時我曾拿著一張台幣一千元的鈔票買下「愛是生死相許」的錄影帶(英文片名"Longtime Companion"),現在只要美金七塊半,我就可以擁有它的DVD版本。

難道可以燒錄CD與DVD不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回歸平民的發明之一嗎?從什麼時候開始,擁有的形式也經由電子化而永恆化了呢?在ezPeer的初創期,我找到了許多懷念的MP3,有黃玠文(黃介文)的「我情願錯」鳳飛飛的八點檔主題曲「牽情」、小時候媽媽常聽因此總在耳際迴響的龍飄飄「不如歸去」、李碧華的「浮水印」、潘越雲的「鎖上記憶」、楊林的「玻璃心」與「把心留住」、城市少女的「寂寞公路」及「年輕不要留白」、還有男女對唱的「埋葬愛情」(英文原曲"Stumblin' In",中文版主唱顏秀蓉)

偶爾我會這樣省視自己:其實「擁有」這需求的背後是軟弱而不是念舊、是拖泥帶水而不是乾脆俐落。精神食糧的另一面,其實是一股投降的慾望。但擁有帶來的物慾或物質化,就真的罪惡嗎?許多人都有看過家裡的狗挖土藏起肉骨頭的經驗,我們家的黑皮也不例外。她會挨餓嗎?不會呀!我看她十次有九次是忘記那骨頭的存在了。為什麼想要擁有保存它?

我蠻喜歡Mastercard這幾年來內容千變萬化而endline始終如一的廣告: "There are things money can't buy. For everything else, there is Mastercard."這個廣告讓我覺得安心。既然大部分的東西都可以用錢買到、而錢買不到的東西又可能抽象而攻之不破,那人生應該是快樂的。

2005年6月24日 星期五

★ 就像失戀但非主題系列完結:《喬琪》 ★


小五時,第N次在過年後到表姊家小住幾天(應該說是二姨丈二阿姨家吧)。這在當時是非常快樂的事,因為在表姊家很自由、又是樓房,我哥(大我三歲)、表姊(大我一歲)、有時還有表哥(大我半年)、我、還有小我三四歲的表弟。幾個年齡靠近的孩子玩在一起,愛多晚睡就可以多晚睡,又有很多書可以看(我們家也是有但是都比較嚴肅哩),晚上睡覺表姊還會幫我拍背。就在這非常近似童年天堂的地方,我第一次讀了《喬琪》這一部非常不適合孩童閱讀的漫畫。

我常覺得,人跟書之間,應該也是有緣份的。否則為什麼在某一刻我讀的或選的是這一本書、而不是那一本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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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琪》故事裡的第一主線是在澳洲的大草原。在某一個尋常農家裡,有母親、大兒子安貝爾(Abel:卡通裡翻成「阿貝」)、二兒子安沙(Arthur:卡通裡翻成「亞瑟」)、還有小女兒喬琪(Georgie?)。在這一個看似和樂的家庭裡,隱藏著一個小小的秘密,就是:性格開朗的小女兒喬琪其實是撿來的養女,並且是全家唯一對這秘密毫不知情的人,唯一的線索是從小就戴在手腕上的手環。而安貝爾跟安沙都一同愛著這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是不是有些《冰點》裡陽子的味道?)

三個孩子漸漸長大了(漫畫裡的長大好像都是十五、六歲)。有一天,喬琪認識了跟隨貴族父母從英國到澳洲的家族大別墅度假的羅耶(不知道卡通翻成什麼名字?Roy?)。羅耶很快受到陽光燦爛的喬琪吸引,而喬琪也愛上了羅耶。兩人時常快樂地約會,但因為家庭背景地位懸殊,羅耶的父母非常反對,還想盡辦法阻撓,並且準備帶羅耶返回英國。

羅耶不計與父母斷絕關係,並預備跟喬琪採取私奔的手段。就在這時,喬琪家也掀起一股很大的風波(好巧哦:每次這種「真相大白」的情節,都似乎要佐以黑夜加大雷雨?):喬琪回家向母親稟告她跟羅耶之間的戀情,卻換來母親的憎恨、並且說出她只是個撿來的孩子的事實。在十八世紀,殖民母地英國大量將罪犯流放到澳洲,喬琪這養母甚至指控喬琪必定是罪犯的後代。老大安貝爾也在這時表明他對喬琪的愛意,讓養母對喬琪痛加詛咒。直到此時,喬琪方知原來母親一直對她的恨意是來自於撿她回家後養父過世、讓養母認為她是掃把星、甚至連最疼愛的兒子都愛上這不祥的女子。

於是喬琪痛哭離家、跟羅耶搭船前往英國。其實這裡我有點忘記了:究竟他們兩人是羅耶跟隨父母回英國、喬琪搭工作船前往呢?還是他們兩人以私奔、一起去英國?不過,這不是很重要,因為,真的不是重點。抵達英國後,他們有過一段非常快樂的時光:羅耶打工、喬琪則在店裡幫傭,兩人就像新婚小夫妻一樣,非常甜蜜充實。直到羅耶生了一場大病、瀕臨死亡邊緣,喬琪在沒有任何積蓄的走投無路下,只好強忍心痛,將羅耶送回他那有地位又有權勢的家中。

我不知道有多少讀者看到這裡哭了。但是!我還挺開心的~漫畫裡不塗顏色的頭髮,應該都是金色的。我最不喜歡又金又捲的頭髮了啦,看起來就是傻傻的,就像《小甜甜》裡我不喜歡安東尼、最喜歡陶斯一樣。今天稍微在網路上搜尋一下,發現《小甜甜》跟《喬琪》的漫畫似乎都是五十嵐優美子(非原作只是畫作)。那‥‥‥陶斯應該就是安貝爾的前身了吧!

悲傷的喬琪就在絕望中巧遇了也從澳洲來到英國的安貝爾。沒錯!第一男主角再度出現!接下來的日子,安貝爾帶領喬琪走出悲傷、兩個人逐漸建立起一種新的互動關係,並試圖尋找喬琪真正的身份,似乎喬琪也是名門之後。但‥‥‥人如果ㄙㄨㄟ,什麼壞事都會跟著發生;可能就像喬琪養母所詛咒的「不幸掃把星」一樣。

就在這日漸穩定的關係裡,有一天安貝爾在街道上經過的馬車裡看見了安沙。原來他們兄弟的母親因為安貝爾執意離家、生了一場大病後過世,所以弟弟安沙決定也前往英國。很不幸地,安沙被一個有斷袖之癖的伯爵盯上(漫畫裡好像還畫得挺帥滴),對方為了佔有並留住他,給安沙定時施打嗎啡、讓他昏沈上癮。

安貝爾跟喬琪在跟蹤並潛入伯爵的居處、證實對方是安沙後,開始跟朋友們策劃營救弟弟。計畫是:在救出安沙後,直接將他帶至港口上船回澳洲。但那天晚上伯爵不像預料中的晚歸,安貝爾算算安沙的馬車來不及抵達港口,所以假扮安沙留在伯爵的住處。很快地,伯爵識破了安貝爾的假身份(怎麼能不識破呢?他想那個的時候,安貝爾都不給他那個‥‥‥這是我現在成人的大腦所推演出來的),並將安貝爾關到大牢裡去、還訂出了處死槍斃的日期。

在黑牢裡這一段‥‥‥就是淒美無比的限制級X○畫面‥‥‥喬琪終於跟安貝爾吐露他才是她的最愛、並且獻身給安貝爾。(非常非常浪漫!連我這種人都覺得浪漫,可見浪漫指數100%~!)行刑的當天,儘管喬琪從生父家得到強有力的干涉,還是挽救不了安貝爾的性命。故事的最後,懷了安貝爾孩子的喬琪、跟逐漸克服毒癮的安沙,一起坐船回到了澳洲。我記得當年看的海盜版,在最後是喬琪的口白,類似這樣:「我終於回到了這片充滿陽光、令人懷念的澳洲大草原,還有安沙、安貝爾‥‥‥。」

很悲傷很失落‥‥‥這真的是一種非常自虐的情節編排。我回家後,還消沈了好幾天,媽媽還問過我好幾次到底在阿姨家發生什麼事情。這‥‥‥這和俗話「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根本是反其道而行嘛!安貝爾很明顯是最佳男主角第一人,因為比起羅耶,他沈潛、內斂、和煦、重點是他還有一頭黑色的頭髮!明明可以讓他活著,為什麼要讓他死去!陶斯也最愛小甜甜,但兩個人卻沒有相守一生的機會。為什麼、為什麼‥‥‥?

高中時(或大學?)看了電視台播的《喬琪姑娘》,發現卡通版可能是為了尺度的問題而大量刪除原作的劇情,將限制級的畫面、吸毒、刑求、處死等等情節改編,成了陽光版的《喬琪》,甚至最後還是喬琪、安貝爾、安沙三個人一起回到澳洲、過著快樂的日子。即使如此,戀也失了,傷害也造成了,卡通版裡為了掩蓋原有悲劇而捏造出的太平假象,完全無法彌補我當時所受到的傷害(但是或許拯救了當時還未成熟的孩子們?)。《喬琪》‥‥‥就這樣奪走了我單純而不知什麼叫晦暗的童年。


圖片(安貝爾、安沙):

2005年6月23日 星期四

★ 就像失戀但非主題系列完結:卡通《童話世界》★

即將三十二歲的我,一直都認為:孩童在小學高年級、快變成小小大人時,不應該刻意或者不經意去接觸過於黑暗、過於悲傷、過於負面的外在刺激,不論透過哪一種媒介。

我記得小二時,某電視台(應該是台視)播映一部叫《童話世界》的卡通,卡通的主題曲是這樣的:「有一天我要騎著白馬,在山林中奔跑。花朵在綠樹間微笑,露珠在風中閃耀。我~要~去~尋~找~夢裡的童話世界;乘風破浪向前行,向~前~行~」身旁的人們,曾經聽過還有現在還記得這首歌的,可能只有我哥了罷。

《童話世界》‥‥‥聽到這樣的字眼,腦海中會浮現兄妹倆去尋找糖果屋、然後在會偶爾透進亮眼陽光的森林裡找著了用棉花糖鋪成的跳跳床、兩人很開心地邊跳邊吃的夢幻童話畫面、並且沒有會施魔法的邪惡巫婆。

但是這部‥‥‥可以說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卡通(要不然就是編審卡通播出的負責人壓根兒就沒把它看完),是由四個我幼年的腦袋沒有辦法理解其中關連的故事所組成。現在回憶起來,應該是發生在法國大革命時期的四段故事。又或者不是,只是我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的童年記憶在搞鬼。

它怎能叫做「童話世界」?像《花仙子》、《海王子》這樣的卡通,才比較接近童話。《北海小英雄》講的是北歐挪威海盜征海的故事,卻非常雀躍。描寫阿爾卑斯山上放羊生活的小蓮和爺爺相依為命的《小天使》,也是寧靜祥和(按:小蓮的名字是找網路的)。就算是《小英的故事》,歷盡艱辛後最後也和爺爺快樂團聚。而《童話世界》的第四段呢,似是描述戰亂時親友不得不生離的無奈悲哀,小二的我雖說還不懂這種無奈在人生裡的意義是什麼,但這故事仍留下一絲非常不明確的、幾乎是還未成形就消失的不快樂。長大後,看完全套《凡爾賽玫瑰》,就讓我想起《童話世界》這部卡通,它可算是我對「不完滿」的一個模糊啟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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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生中第一次因為分離失去而悲傷,發生在小四的時候;幸而這悲傷雖然來得猛、卻非常短暫。那時我們還住舊家,在院子裡養了兩籠十隻的金絲雀,每一隻金絲雀都有自己的特徵,都有一個按親戚來取的名字。這對小時不能養狗更沒可能養貓的我們家小孩來說,已經算是非常奢華。

或是暑假或是週末的某一天早上,大概是因為籠門沒關好吧,「我」飛走了!(應該是「我」吧?要不然那時的我為什麼會那麼傷心?)我只能一直哭,可是爸媽也束手無策;說真的,鳥飛走了就是飛走了,你還能怎樣呢?要怎麼誘導一個心智上仍非常幼稚的孩子、叫她學會放手呢?但就在當天下午,有一個騎著腳踏車的男子到了我家門外,他一手扶著腳踏車手把、另一手的食指上站著我們家那飛失的金絲雀。他一家一家問,路口有人告訴他,那金絲雀應該是我們家養的;就這樣,「我」又回到我的身邊了。

小學高年級後,孩童的心智應已成熟,到了可以被文字或影像所傳達的悲傷給打倒的階段。我人生中接下來的那一個對失去的悲傷,來得比較深刻強烈一點,而媒介是當時仍是海盜版翻譯的漫畫:九本一套的《喬琪》。

2005年6月21日 星期二

★ 就像失戀?但不算主題 Part III ★


在密西根時,除了上學上班或大假日逛shopping mall時,很難得需要找車位或排車龍。搬到紐約後,我竟也逐漸習慣了每週固定的四次移車。

移車的規律是這樣的:靠北邊的街道,必須在星期一跟星期四早上十一點到十二點半淨空;靠南邊的街道,則是在星期二跟星期五的同時段。去年我算是菜鳥,一週移車兩次,要不移一、四,要不就移二、五。一週至少六個小時在車裡。

這種移法的壞處是,到了掃街那一天,非得在十一點整之前下樓不可。萬一不小心真的忘記了或因為拉肚子而拖延了,就會被月初或月尾準點巡邏的警車在車窗上留下一張令人心痛、從四十五元起跳的罰單。這種心痛,我嚐過三次。 運氣更背時,還會被要不是充滿正義感就是當天火氣奇大的掃街車駕駛貼上一張百分之百強力黏著的「萬惡不赦」公告。

我認為,這種告示彷彿是在打那黏膠貼紙的廣告一樣,因為它狠狠的黏勁已經到了一貼在車窗上就無法完全清除的程度。如果今天我做生意,想要訂幾打強力貼紙,一定會想打電話去311詢問是什麼公司承包了市府懲罰貼紙的生意。貼紙還沒撕掉前那種螢光綠黃非常顯眼,而且還這樣說:「都是因為你我們才無法維持紐約市街道的清潔!」這種聳動無比的字眼很容易招來路人的白眼,然後投射出「活該」的嘲笑心態。人都是這樣的,至少要中過一次,才會產生同理心,明白著這車主可能有難以傾吐的苦衷。就算想努力試著撕去吧,也會在這裡那裡留下片片貼紙尾,凸顯出車主曾經犯罪而且試圖滅跡的可議心態。

為了因應,有些車主把車停在對街,然後十二點五分或十分或甚至十五分才把車移到掃街那一頭。這種移車的方式,使得每週移車的時間大大縮減,一週可能用去最多兩小時最少一小時在這件事上。這是一種為了生存而投機取巧的招數;當時我還抱著一種我比較高尚的潔癖看待那些車主,但現在......嗯,我認為,我是成功地移車社會化了。

短短幾個月內,我在街上看過數次為了搶一個車位而高速倒退的奇觀,這些高速倒車的駕駛漠視甚至蔑視後方兇狠按喇叭的計程車司機。我在想,他們唯一敬畏的,應該是頻繁從Broadway那頭駛過來的紅色雙層觀光巴士。

我想,如果不是掃街車乖乖遵照每年三十六次的國定假日及宗教節日而不出動的話,我真有一種在122街上養了一隻狗的錯覺,像這樣罷:有時我帶著狗,跟朋友一起去Fairway買菜;許多買菜的人也會帶著他們的狗,而這些狗都會或面對哈德遜河或面對市場乖乖等候主人採買完畢。有時我會在涼涼樹蔭下邊陪著我的狗邊讀書,或跟其他狗主人隨便哈啦聊聊天氣。偶爾遇到陽光四射的週末,我們還會帶狗出去玩。每進入一週的開始,我就會在手機裡設定鬧鈴,時間一到就下樓陪我的狗。這麼說的話,這掃街的規定應該是怕狗寂寞而衍生,而紐約可謂都市狗性化之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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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遛狗」,我認識了同住我們這棟公寓的一個老先生Mr. Anderson。他總在十二點左右慢慢扶著矮牆緩緩走下公寓前的兩層階梯,然後靠過來問我今天掃街車來過沒,接著他會一點點跛跛的走到對街去‥‥‥牽他的狗‥‥‥(吼!夠了吧!)

Mr. Anderson開的是一輛很新的銀色四門Corona,相對於許多退休的老人喜歡買保時捷,我感覺他買這樣的車是非常保守、又非常有氣質的一個選擇。大部分時候他只下樓移車,偶爾會開車載他的老婆出去,然後回來的時候下車會有好多袋Fairway的採買物。

我們兩個都是那總堅持到十二點半才離開的車主。我曾經見過在十二點二十三分還從阿姆司特丹那頭走上來的步行交警得意地開單,雖然只有那麼一次,但我就怕少守兩分鐘又來一次心痛。通常我會等Mr. Anderson,兩人慢慢走回公寓坐電梯聊天。他說,他從一九四○年代開始就在紐約居住,前妻也住在122上往下走幾戶,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幫小孩帶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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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初從台灣回來後的那一週,星期一放了一個馬丁路德紀念日、星期四放了三天的Idul-Adha,大概是某個宗教的節日吧,又隔了一個星期才開始移車。我注意到安德森先生的銀色Corona都不在街上,心裡還想,他或許跟妻子孩子還有孫子去度假了。

二月中下旬的某一天,我跟阿通下課回家。一進電梯就看到一張公告,上面說20號的公寓一個我沒看過名字的誰過世了、某天將在某某教堂舉行追思彌撒、請大家和這誰的太太還有一樓的小姨子一起表示悼念云云。阿通還問我說不會是那老先生吧。但‥‥‥老先生不是安德森先生嗎?不是比爾、也不是約翰,就應該是安德森先生啊!而且印象中我覺得好像看過他開19號右邊的大門,那應該是四樓的18號才對呀。可是,我知道老先生跟現在的妻子住在四樓,而且小姨子就住在一樓入口左手邊那一戶。難道「安德森先生」只是我自己想像的名字、而18號是我自己想像的號碼嗎?

又這樣過了幾個月,他還是沒有在移車的時候出現,銀白色的可樂娜也都一直不見蹤影。前幾天搭電梯的時候,門一打開,就看見一個黑衣黑褲的老太太在哭。這老太太,就是「安德森先生」的太太。她的眼睛鼻頭都是紅的,哭的方式是已經抽氣抽到最後就剩點哽咽的那種哭法,她問我要到幾樓後,又繼續抽泣。後面還站了一位小姐。出了電梯走出公寓,這位小姐扶了老太太進一輛黑色舊型的賓士,車子就慢慢開走了。

雖然一直沒有去求證過,但到現在,我開始相信當初看到死亡告示上過世的人是他了。想起老太太在電梯裡的那種哭法,就讓我再次體認已經失去阿窩的這個殘酷事實。阿窩走後已近一個月,想起他的時候,我曾經大哭過兩次,一次洗澡一次洗碗,傷心都來得特別突然,但大部分時候都是一股摻雜著淡淡遺憾的思念。那天的老太太,是不是也在老先生過世了數個月之後,突然被一陣悲傷給攻陷?我有陳凱和阿通,她......要抱著誰呢?在這幾乎是人生的最後階段失戀了、而且失去的是十數年以來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可以交換默契的伴侶,我真的無法想像‥‥‥。

2005年6月17日 星期五

★ 數數(ㄕㄨˇㄕㄨˋ)兒 ★


每次聽到歌詞裡數數的歌,山姆就會沒來由一頓好罵,內容不外是沒創意、偷懶、打腫臉充胖子(啊?山姆你的比喻好異象喔)。比如說周杰倫的<忍者>,就用日文唸了一二三四,還有<爸我回來了>裡還一口氣數到八,是數數來湊數的極致。單說說周杰倫也就算了,竟還順帶連坐了我最喜歡的陳綺貞,說<一二三四五六七>不但歌詞裡數,還數到歌名上去。

是滴,<爸我回來了>裡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我叫你爸,你打我媽」是有些敷衍,但‥‥‥山姆我覺得你真的誤會了啦!那個一二三四,你不覺得是忍者在一瞬間制敵好幾嗎?還有,你都沒有細聽陳綺貞的歌,<一二三四五六七>是戀愛的雀躍耶!

只是,今天突然發現,現在在我們家數起數來,是有那麼點令人傷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報數了哩:以前總是在阿歐跟陳凱跟我們擠進廚房或浴室、一起跳上床、或一起賴在沙發上之後,我們會異口同聲說「嘿,我們一家四口都在(什麼什麼、怎樣怎樣)ㄟ!」今天早上起床後,我們兩個刷牙看雜誌聊天,突然小凱彎進來倒在浴室地板上盯著我們瞧,我脫口而出說:「我們一家三口都在浴室裡ㄟ!」阿歐走了快三週了,這是我們第一次數數,但卻非常自然地把總數減了一。不是因為減去一很簡單,也不是因為減法是小學加減乘除第二個學到所以已經非常熟練,而是因為身不由己情非得已。

我們四個的人生貓生走到這一段,突然間毫無防備,成了「一家三口」。從前健康教育或公民課裡,「一家四口」、「一男一女恰恰好」總是代表小家庭那令人匪夷所思的「完美」黃金數字;看看NBA,總冠軍決賽七場,勝利也屬於先贏四場的隊伍。我懂,我懂人生裡應該有輸有贏、有生有死、有得有失、有起有落、有聲有色(吼!這個不搭啦 ,但‥‥‥我只是仍有些許的不捨‥‥‥。

2005年6月13日 星期一

★ 喵喵的大餅小時候故事 ★


這是山姆告訴我的、喵喵的大餅小時候的故事:

「有一天,窩可經過一家糕餅店,看到店門貼著賣小時候大餅的告示,他突然很想吃吃看最近流行的小時候大餅是什麼味道。

於是阿窩買了一片大餅。打開一看,大餅只有巴掌那麼點大。他不禁脫口而出問老闆說:『老闆,這大餅怎麼這麼小?』老闆說:『喂,少年仔,你有沒有看清楚,我們賣的是「大餅小時候」ㄟ!』」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就算是大餅,也是會有小時候。千萬不要低估語言模擬兩可的力量。

(註:「小時候大餅」又名「童年大餅」)

2005年6月12日 星期日

★ 喵喵的網路相簿 ★

昨天夜裡毫無倦意格外清醒,翻出了之前燒的備份CD,一張張細看起從2000年養貓後拍攝的許多照片。手指敲著Page Down鍵,突然間,我的眼淚就熱熱的、急切的、無關悲傷的滑下來了。

我想,這就是思念罷。我以為,抱著他的櫻桃木骨灰盒、夜晚看山姆將它移到他最愛的沁涼窗邊、看DVD時一起坐在沙發上、偶爾還撒上一些木天蓼、飯香四溢的時候再也不用擔心鹽分攝取過量的問題就縱容它賴在飯桌上‥‥‥我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幫助我拂去這仍偶爾輕輕啃咬的思念。

這完全在我意料之外哎。於是我申請了一個網路的相簿,不管到了哪裡,只要一想起他就可以看著他,看著我們四個共有的過去。

2005年6月9日 星期四

★ 初見阿窩 ★


2000年7月28日第一次見到窩克時,在還沒有意識到他帥氣與否之前,我就一心想帶他回家以圓我晉升成「養貓人家」的美夢了。

養貓這事,可說是在當時完全具備了天時、地利、人和之便。

所謂天時,應該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在前任飼主老先生Larry對窩克的興趣指數幾近零、還有當天三生有幸、終於見到總是神貓見首不見尾的窩克的雙重鼓舞之下,我們終於‥‥‥嗯,我必須嚴謹一點,天時嘛,應該是跟當天的日期及良辰有關‥‥‥這麼說來其實7月28號的當天是有特別意義的!因為阿山的生日是7月14號,那7月28號可說是7月14號再加上14號,「雙重火力」‥‥‥沒錯!對應著剛剛所說的「雙重鼓舞」,果真當初是宿命的相遇囉?!

記得我們第一次到Larry家,應該是7月4號美國國慶當天的烤肉活動。後來因為R的關係,我們到Larry家玩,才聽說有窩可這隻貓的存在,但是都沒見過他。一直到7月28號,我們又談起他,阿通跟我眼睛都亮了!R帶著我們到地下室找他,連Chloe都下去湊熱鬧,剛開始還弄得窩窩都不想現身,躲在一台白色不知道是啥機器的後面。後來他邊走邊躲,躲到一個小儲藏室裡,我毫不猶豫跟進去,正式展開了阿窩跟我之間「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其實,他非常不害羞、非常愛被撫摸,我才伸手拍他頭,他就用力呼呼在喉間發響、還邊蠕動著。雖然他有那麼點疑惑和不確定,但當他轉過頭來看我時,我發現他有一雙漂亮有神的大眼睛,是我最喜歡那種型的喵喵!國中時期會亂買郵購(好像國小就開始了?)跟亂逛書局亂買文具的我,蒐集了一整本貓咪的貼紙(還有當時流行的日本暴貓)和卡片,夢想就是有一天長大了可以養一隻最愛的貓,每天抱著他(雖然後來發現窩窩完全不愛被抱)。甚至這個時候牆壁上爬過來一隻我最討厭的XX,我竟然一點都沒有退縮的意思哎!就這樣,當天我們徵求Larry非常同意的同意,回家的時候就帶著窩窩和他的紫色貓籠了。

至於地利和「人和」,我認為地利很簡單的說就是我們兩個人住在一個不需要別人同意就可以決定開始飼養寵物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人和,根據山姆以前說過的,他曾經在國小三年級一個要好朋友家裡的喜馬拉雅貓媽媽生了一窩貓咪咪、並且問他要不要帶一隻回家時,衍生過「好棒就可以養貓了」的微小夢想,只可惜在短短幾小時內它很快就破滅了。而我呢,則是從來不曾奢望過;我的貓,就養在我的貓咪蒐集冊裡。

至於窩克過去的故事‥‥‥據說他是這樣到Larry家的:好像是說Larry有個朋友心臟病過世、她的小孩們又沒有人願意認養窩窩,於是窩窩就搬去跟Larry一起住。但是一樓因為有調皮好(ㄏㄠˋ)玩的Chloe,所以窩窩的活動範圍(請注意!他應該沒有「勢力」範圍)都侷限在地下室,想喝水的時候就要偷偷摸摸跑到一樓的馬桶去舔水、偶爾聽到曾對他友好的人們來訪就會衝到一樓去討摸。

2005年6月5日 星期日

★ 第七天了 ★


昨夜睡前我們兩個討論起「頭七」,山姆認為入境應該是隨俗,好像在這邊沒聽過這種現象。今天在網路上稍做搜尋,發現民俗中對於「頭七」似乎有多種說法,但其中一個比較通俗的版本是:「亡者會在第六天半夜返家,一方面確認自己的死亡,一方面與家屬親人做最後的告別。」

小歐跟陳凱不太一樣,因為他討厭貓砂盒前面的那一塊寵物用品店廣告裡說一百隻貓有一百隻會喜愛的防砂墊,總是三步併一步想盡辦法跳過它,然後帶出許多的貓砂來。每天早上我總是得用除塵拖把將客廳的砂子撥到角落,然後清掉。

自從小歐走後,客廳地板上再也沒有到處散落的粒粒砂子了。但今天早上起床後,我走到客廳,竟然在之前放小歐飯碗附近踏了一整腳的貓砂!就像往常一樣!是小歐回來道別嗎?如果是,他待了多久呢?說不定那時候我們還醒著呢!

其實,我一直有一種小歐就快要「回家」的感覺:再過三天,我們就可以領回他的骨灰了。似乎‥‥‥ 這是只能在三度空間中以實體型態來生存的我們唯一最能掌握失去的方式。

2005年6月2日 星期四

★ 就像失戀?但不算主題 Part II ★

失戀的時候,是不是也怕天色暗了、怕夜黑了呢?

忘記是大幾的暑假,台視在三台間首開風氣開播日劇,當時選的片子是由安田成美、石黑賢、還有菊池桃子主演的《回首夢已遠》(日劇名:《結婚》)。這是我接觸日劇的第一部,也是到目前為止少數看過的日劇中挺喜歡的一部。悲劇‥‥‥一定比喜劇具有更崇高的地位嗎?還是它延續著希臘的傳承、被認為會賦予洗淨人心的力量?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念念不忘常盤貴子跟木村拓哉主演的《美麗人生》嗎?

台視上映「回首夢已遠」的時候,主題曲跟片尾曲選的都是何方的歌。片尾曲則是我非常喜歡的「情不自禁」,主題曲是當時我覺得詞曲都過於悲戚的「三點五十分」,歌詞裡有這麼兩句:「突然很想打開屋子裡的每盞燈,裝作夜未深。」小歐走的隔一天,Tina問我:會不會在天黑了之後,想把房裡的燈都打開。其實,他走的當天夜裡,因為隔天是Memorial Day的長假週一,山姆不用上班,我們兩個人在客廳活動、一夜沒睡:他繼續打太8、我在一旁上網,把客廳的大燈跟桌燈、還有廚房的大燈都開到最亮。

我知道‥‥‥我無法闔眼。因為,一閉上眼睛,就是黑暗。我是一個偶爾挺膽小的人,通常在黑暗中會開燈,都是為了壯自己那怕鬼怕壞人的膽。但那一個夜,彷彿一旦關了燈,那難以捉摸名狀的似失散似沈重會以它本身的重力加速度、甚或更明確的如我想像中以遠大於5G的氣勢壓將下來‥‥‥ 。No mercy at all...

四點三十五分時,山姆發現:從廚房的窗戶望出去,天已經微亮了。而我們兩個,一直到六點半,才拉起窗簾、拉開客廳的沙發床,沈呼呼的睡去‥‥‥。

2005年6月1日 星期三

★ 就像失戀?但不算主題 Part I ★

四月時阿歐住院的第二天下午,山姆跟我從學校回家。為了散心,我們繞了附近一圈,從Morningside Park那頭走。在路上我問他,這樣茫然無頭緒、不知如何是好、心頭沈甸甸、說傷感卻又如徹底失落般的我,到底像什麼。他回答我說:「這就像失戀。」雖說這比喻有那麼點不倫不類,但‥‥‥還真他媽的有點像。而且,這麼說的話,那我們兩個還算同時失戀了。是嗎?就像失戀的感覺嗎?

那麼,失去了,失戀了,失落了‥‥‥在我的人生裡,就像是一股帶著點不甚確定的暫時停滯。

高一的時候,英文老師教我們的第一首歌是1963年由Skeeter Davis所唱紅的失戀歌"The End of the World":
Why does the sun go on shining?
Why does the sea rush to shore?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Cause you don’t love me anymore.

Why do the birds go on singing?
Why do the stars glow above?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It ended when I lost your love

I wake up in the morning
And I wonder why everything’s the same as it was
I can’t understand, no I can’t understand
How life goes on the way it does

Why does my heart go on beating?
Why do these eyes of mine cry?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It ended when you said goodbye -

當時我覺得,有這種心態的人真是需要加油振作。但後來我真的懂了這樣的心情了哩。很詭異的是,我第一次有這種突然丟掉了目標的不知所措,是在大一不知是上或下學期期末考結束的時候。

剛進大學時,我唸的是哲學系,就我對自己認識的謬誤來看應該是有潛力愛它的,我甚至在高中時代的日記上寫,說不定我將來最適合唸哲學。期末考嘛,雖說哲概大部分是申論,但中哲西哲要硬背(而且很多!若拖到前一個晚上才背,會落到只能以死方能明志的地步),理則呢,發現自己分析跟思考的能力很差。

其實,背書有啥難呢?但是如果是不太喜歡又沒啥興趣的內容的話?當時是學校最後一次實施期末「會考」的形式,所有的系所考試全都集中在同一週,還得去行政大樓公佈欄找自己考試的考場。那一週住宿裡大家都熬夜K隔天的考試,因為要背的內容實在太多,根本管不到下下場的科目。

拜女生宿舍就在側門之賜,小豆苗門市擠到不行;我們寢室六個人,每個人架上都有N包小豆苗的零食:我最喜歡白色心型的牛奶巧克力,但是小小一袋才多少克要一百一十元,對初從南部北上、深感用錢如流水的我來說,真是心痛極了。(但是我還是買了@_@)

對於女生一遇到考試就得吃零食的現象:到現在我還是懷疑,究竟真的是因為體認到自己需要思考所以必須準備好補充的能量(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不乾脆用偷偷藏起的電磁爐煮泡麵就算了)、還是根本就是必須要做怨恨的事所以給自己一個可以分心的理由當作犒賞?

這個‥‥‥因為沒有主題,所以不算離題? -_-''

總而言之,我的最後一場考試在四維堂。考完試走回宿舍的路上,我感覺不到解脫,竟然只覺得:我----空----了。我竟然覺得失落!

那一個學期,想必我的生活是沒有什麼明確目標的,連我的興趣‥‥‥都不見蹤影。怎麼可以呢!這完全悖反我的人生觀:唸書的標準還可以矇混過去,但人生是絕對絕對不能沒有目標的!因此,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於大考結束的類失戀,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