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18日 星期六

★ 小販的叫賣聲 ★

「好像很久沒有聽過小販的叫賣聲了。」今晚山姆在電視機前守著明星賽、並大聲吆喝拍手的時候,我的心裡突然浮起了這個念頭。原來人的記憶也如同手機鈴聲一樣,可以紀錄存取一組組的聲音啊。

在我記憶裡的第一組,是小二時曾經在外婆家旁的菜市場裡命令全菜市場最壞的小孩「胎哥王」(翻譯:「最噁心的人」)往上看、然後迅速拉下他褲子的那一個叫賣「灣貴」(翻譯:「碗糕」)的、臉孔已經模糊的中年男子。他的「攤位」算我見過的流動攤販裡最高級的:前頭是一輛腳踏車,後面連接著的是DIY的大型餐車,上頭還有雨篷蓋著。

他叫賣的聲音宏亮,通常會在下午時經過我們家那一條街。遠遠聽見「灣~~~貴!灣~~~貴」的時候,不太主張小孩吃零食的媽媽,偶爾會買兩份,讓我跟哥哥打打牙祭。那個時候,吃完了碗糕,只要把粗粗的陶碗洗好並放在院子門外,他就會回來把碗帶走。

第二組叫賣聲,是我最喜歡的叫賣聲。推著大推車賣「滴會貴」(翻譯:「豬血糕」)的老伯,有著一張我到現在還印象深刻的臉,右邊嘴角下還有一顆很大的疣。他總是穿著白色的短袖汗衫,加上一條及膝的短褲。

那個時候我小學四年級,跟Y最要好;每天下午整潔工作結束放學回家時,兩人都會躲起不參加路隊,然後在側門的腳踏車篷等著豬血糕老伯漸漸靠近的「滴~~~~會貴!滴~~~~會貴」叫賣聲。而每當Y跟我在一旁等著他掀開推車上那大鋁鍋、熱熱的蒸氣直往上冒的時候,鼻子裡就會滿滿漲著蒸豬血糕特有的香味。老伯會按我們的要求塗調味料、辣醬,抹上一層花生粉,並灑一點香菜。

這個時候,我就會拿出每天早上從爸爸書桌上偷偷撥走的舊大頭五元硬幣來付帳(在那一年裡,大支的豬血糕從五元漲到十元,著實讓我謀財的難度倍增)。而我最喜歡「滴會貴」的叫賣聲,除了因為是我小時候最愛的放學零嘴之外,還微微帶著點對早已淡去的童年友誼的憶念。

其他諸如枝仔冰、雞蛋糕的叫賣聲,或許是由於小販們總是反覆換著新臉孔,早就成為遙遠的過去。山姆總是說,參加表演課程或劇場的訓練,可以培養對語言及表達的熱情。我想,不論是豬血糕老伯或碗糕叔叔的叫賣、甚至是山姆今晚激動加油的暴吼,不都在聲音裡傳達著那熱情嗎?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在紐約街頭聽到冰淇淋車叮叮噹噹的音樂聲響起時、唾液腺卻不會產生口水分泌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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