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憶的狀態 ★

2002年6月21日星期五，由於山姆對四輪傳動在空曠停車場厚厚白雪上甩尾打滑的強烈渴望及波波不停的耳語遊說，我以四千美元一分不少也沒得找的代價，買了當時車齡已九年、在之後數年間用以代步的吉普先生(請按這裡檢視詳情)。 對於過去在台北多年卻不曾真正擁有過機車的自己，是一個象徵在異鄉自由獨立的小小里程碑。而這許多年，吉普先生雖不至於陪我們上山下海或上刀山下油鍋，卻也一路行來‥‥‥始終不如一（因為老舊問題越來越多，每一回維修，都讓我傷神傷身又傷心）。

2007年9月18日星期二，在面對一年一度「驗車」可能不會通過、眼看著又要花上一大筆修車費用的窘境下，我終於接受已然厭倦每週都得配合紐約市區清掃街道移車至少兩次的山姆的賣車提議。就在那個陽光燦爛的中午，利用山姆的午餐時間，我們到河的對岸，將吉普先生以五百美金賣給了經常光顧的修車廠。賣車那當兒，冷氣管夏天會在前座乘客腳墊下積水（維修估計$150美金)；右後門塑膠失去彈性，車門無法密閉關上（估計$150）；右後方車燈外罩數月前遭不知名路邊停車肉腳人士擠破（估計$120）；左後輪內側大型金屬圈生鏽也得更換（估計$350）。

就這樣，買也山姆，賣也山姆，吉普先生的來去，與它曾於我的擁有，只餘下山姆手機裡那小小4KB的最後再見足茲證明。數十年前，人類是否預見 KB（kilobyte）終將成為一個在虛擬空間裡收藏回憶的基本單位？然而，就算曾經在本本網路相簿裡紀錄這些年那些事，現在才發現，它們都逐漸在時間裡變得無聲，甚至停止了；就如被拋出太空站外的死去太空人一般，裹在胖胖的銀色太空裝與透明頭罩裡，靜靜地定格在無重宇宙裡的某一點。原來，即使是在當時止不住嚎啕大哭、以為心就要完全碎裂再也無法拼湊的那樣的記憶，終將隨著年代久遠而失去令人窒息的重量。

★ 待客之道 ★

話說，陳書凱跟陳書咪的膽小，一向是比鼠不如。 每回家裡有訪客，甚或只是個輕敲門板的聲響，兩姊妹就會極盡閃躲之能事，彷彿恨不得自己能夠即刻隱形。往臥室床底下衝的時候，總是毫不猶豫地在木頭地板上加速，還不時來個彎道必備的打滑失控，偶爾還會撞在一起。這樣一躲，可以是好幾個小時。要等到客廳裡的人聲消失、公寓大門在再見聲之後也關上了，才會小心翼翼地出關，到外頭探頭探腦。

但即使如此，她們兩個，仍然是山姆跟我最鍾愛的傻妹。不少訓練膽量的計畫，搞到最後似乎也老是不了了之。

而C爸爸與C媽媽初次同遊美東的十數天來，常常在疲累遊走紐約街頭的傍晚，從隔壁過來聊天、從C爸爸的新寵400D下載檢視照片、看看動物星球頻道、討論新聞裡前一晚曼哈頓發生的房地產名人謀殺案、還查看隔日可能的最低氣溫等等。當然‥‥‥C媽媽的主要任務，是烹煮出攙著家鄉與媽媽味道的晚飯（或晚麵）；還曾經在某晚飯桌上，因為啜了一小杯特地從長島某酒莊帶回來為了這個場合收藏的的白葡萄酒，不出十分鐘，馬上臉頰燙紅地吃吃傻笑。

令人訝異的是，打從一開始，生性害羞的凱就沒躲過C爸跟C媽，還兩度在客廳激情演出最拿手的狂翻藍巾猛摳逗貓棒的戲碼。某一天，本來在客廳裡的C爸跟C媽突然不見了，側頭一聽，公寓靜悄悄的。我們兩個好奇往房間裡一看，C爸在電腦桌邊輕拍著咪的頭，C媽則在床邊摸著床上的凱，兩個傻妹都閉著眼睛、露出陶醉的表情。一旁看傻眼的山姆跟我，只能搖搖頭，然後告訴自己：這真是連傑克也難以達成的神奇待客之道啊。

《靜止的臥室一隅》
9/26/2007
攝影：山姆

使用很酷的相框產生器請到這裡。

★ 不行啊 ★

一個不小心，十月就要孤單地空白了。
呼呼，那可不行。

★ 月底的cs小語 ★

肉體不會造成真正的疲憊。
心靈才能 。

★ 似是暑氣漸褪的八月，果真能轉變為吹著濃濃對話風的季節嗎 ★

（兌獎的週二夜裡 ）

「哇！太厲害了！」山姆一邊兌獎一邊驚呼。

「不會吧！！這次真的中了？！！」

（沉默）
（沉默）

「我是說，太厲害了！妳親手挑的號碼，竟然能一個個既精確又巧妙地避開中獎的號碼ㄟ！！」

（沉默）
（沉默）
（沉默）
（沉默）
（感謝小芳贊助的經典昏倒娃娃）

★ 一個關於失眠的Size 1對話 ★

「唉，跟你說喔。最近這幾天好慘，每次上床都會翻來翻去，要翻一個小時才睡得著‥‥‥。」

「喔。那妳可以翻快一點啊。」

「嗄？為什麼？」

「翻快一點的話，可能半小時就可以睡著了。」

（ 好吧，哼 ，如果智商低可以幫助我很快入眠的話‥‥‥）

★ 生日禮物 ★

前一陣子，山姆突發奇想，希望有朝一日，能與兩個弟弟及朋友組個自娛的小樂團。但屈服於現實環境的空間囿限，只能在吉他與套鼓之間，概念性地先行選擇了前者。

這兩週來，他在網路上勤做功課，比較吉他種類和廠牌的評價，還向幾個同事打聽曼哈頓值得信賴的賣場。

終於，他在將邁過34熟男門檻的生日前夕四小時，無視小芳和我等三人在一旁的好奇圍觀，開開心心地買了生命中第一把吉他（電吉他，加上音箱、調音器等等週邊配備），以「初生之犢不畏虎 、才買吉他不嫌重」的氣勢，雙肩負著吉他袋，並提著超過十公斤的音箱，從14街搭地鐵回家。（主要配備請見下圖）

吉他： Ibanez Artcore AS73	（數位模擬）音箱： Line 6 Spider III 15	調音及節拍器： Boss TU-80

昨晚與今天，除了洗澡吃飯睡覺出門，在家的時間，他一直抱著已經命名為「凱莉小姐」（他認為吉他的「毛色」與凱莉非常相似）的新吉他，跟著節拍器練習指法與音階。練習著開心了，也會表演本就熟悉的基本和弦，還將音箱調成搖滾模式，給扮演生日男孩（birthday boy）的自己來首生日歌。

他曾經說過，國小時，出生在七月的暑假期間的自己，從來沒有機會和班上大部分同學一樣，在眾人掌聲裡站在講台前領壽星紅蛋，心裡只能羨慕。這兩天，目睹他的熱情，我突然深刻感覺，這把吉他，難道不是已然成年而自給自足的大姆，送給那在久遠飄忽的過去裡靜靜坐在教室不被注意的一角的小姆的一份生日禮物？這份禮物，不會淡化成時間點上的一個巧合，也不再是當小姆還是小小姆時，踮著腳尖用力伸手卻無法搆著的一顆星星。


◎ 啊！這麼看來嘛‥‥‥前一陣子剛買了吉他、最近手指練習到長繭的Sab小姐，想不想把生日象徵性地改為剛買吉他的那一天？！

★ 熱‧很熱‧非常熱 ★

悶熱。炎熱。熾熱。燠熱。酷熱。

夏季熱。


（再玩‥‥‥。）


Stifling heat. Flaming heat. Roasting heat. Parching heat. Scorching heat.

Summer heat.


（‥‥‥涼一點了嗎。）

★ 山姆闇黑真面之抱恨揭露 ★

「我們晚上出去吃飯好不？」下午四點丟給還在上班的山姆的email裡頭，我這樣問。

很快他就回我了，「好耶。那要吃啥？」

「我們去吃橄欖園八？」我突然想起搬到紐約兩年半、卻一直還沒嚐過滋味的Olive Garden時代廣場店。

「可以啊。那我可能會點牛排。」（他真的很愛吃牛排耶，不是我說。不過呢，我認識的人裡，愛吃牛排的也不在少數囉。）

過了幾分鐘，他突地又回了信，說想改吃豆腐鍋。（好啊好啊。）我心想，看到他email裡出現"tofu pot"，馬上就想到首爾花園的碟碟開胃小菜，口水也以超過正常數值的方式在急速分泌了。

■ ■ ■

七點整，天色仍是全亮。天黑還有遠遠的一個多小時，我們已經吃撐了，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從二樓窗戶往下一看，雖然還不到週末，但昨晚下過一場雷陣雨，拂著涼風的街上來來去去都是散步遊樂的人潮。

「走吧，我們等會兒去逛逛。」山姆說。走過櫃台時，他拿了一片店家提供的香瓜口香糖。

「我去洗個手，你幫我拿一片好不好？」

洗好手，下了樓梯，出了店門，看著他猛嚼口香糖的模樣，我突然想起來：「ㄟ？我的口香糖呢？」

他看著我，眼睛裡閃過那麼一點點被逮到的神情。但老練的他，很快就把那些許猶豫藏起來。我突然領悟：「你‥‥‥！你沒幫我拿對不對！」

但他卻笑了：「有啊。」

「有？有就拿出來啊。」我伸出手，心裡還想，果然他又玩這招，故意把東西藏起來，想看我的反應。

但緊接著，他竟然把嘴裡已經咬過的黏黏口香糖拿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放在我的手掌上，還補上一句：「吶，在這裡。」

套個小芳常用的七年級動詞，我真不禁給他當場傻眼了。ㄟ‥‥‥這口香糖，尚在「牽絲」中啊‥‥‥。（請用台語發音）

短短一分鐘裡，我的情緒，恐怕也只有米滷蛋能夠貼切形容了：


→ → → 起初意識黏寶附身時的驚慌失措


→ → → 終究體認無力抗衡時的涼了半截

★ 查理先生的豔陽 ★

耶誕節過了幾天以後的某個早晨，戴著毛線帽、還繫上圍巾的查理先生，坐在布朗家的後院裡，和正打算出門拜訪朋友的小兔子山姆、還有路過的小松鼠哈利閒聊了起來。

聊著聊著，就聽見小兔子山姆打著哆嗦：「‥‥‥天氣不錯？不不，要等天氣轉好的話‥‥‥還得等上好一陣子呢‥‥‥。」他一邊回答，一邊用力搓著手取暖。

查理先生好奇了：「還會更好？我覺得現在蠻舒服的呀！」

但小松鼠哈利也噘著嘴說：「唉，最近天寒地凍的，這一帶可冷清了。等到春天，傑克蛙兄弟們就不會成天睡覺，老唐鳥伯伯一家也會動身從南方回來。嘿，那時候玩伴一多，可比現在熱鬧嘍！」

小兔子山姆也這麼附和著：「對對，現在我們就只能等暖和和、紅赤赤的太陽公公回來了歐。」

這一早的話題暫時結束了。小兔子山姆說了掰掰，他得趕著去赴約；小松鼠哈利也準備回家睡回籠覺。而查理依然坐在布朗家的後院裡，單純而又專注地嚮往著那一股在腦海裡尚未成形的神奇溫暖。

▲ ▲ ▲

很快地，兩個月過去了。

這一天早上，小兔子山姆帶著幾個朋友，蹦蹦跳跳地來找查理先生：「我媽媽說，今天會完全回暖喔！」

查理先生的心裡充滿了期待，他就要目睹比冬天還要更好的事情了呀。

帶著香味的微風吹著，中午到了。小兔子山姆和朋友們在鄰近玩耍，小松鼠哈利也帶來老唐鳥伯伯一家隔天就會抵達的好消息。漸漸地，發亮的光域穿過樹群，向著查理先生不斷靠近。他覺得自己開始冒汗了，先是慢慢地，然後一顆一顆地滴。

遠遠的，小兔子山姆笑著叫著：「查理！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暖暖的太陽好舒服？！」

但查理先生聽不清楚了。他的額頭、頸部、背上，都不停流著汗，好熱、好熱、好熱呀‥‥‥！

▲ ▲ ▲

屋子裡，布朗太太坐在客廳窗邊的搖椅裡勾著毛線。她抬起頭，對著一旁的布朗先生說：「老伴，今天的陽光很不錯呀。我看，很快我們就可以開始準備除草種花了。」突然她像發現了什麼：「去年耶誕節孩子們回來堆的雪人整個都給融化了！」


布朗先生走到窗邊一看，搔搔頭說：「哎呀，我得快去把他們瑪麗姑姑送的毛線帽子跟圍巾給收起來才好。」

布朗太太回答：「是呀。今年可得提醒孩子們，把雪人堆在深一點的林蔭裡呢。」

▲ ▲ ▲

天色暗了。站在布朗先生家的後院裡，豎起耳朵，或許還能聽見樹梢傳來查理先生那風一般的、輕輕的嘆息。

★ 循某週刊對照表模式之「509三喵比一比」★

◆ 請注意：使用Firefox瀏覽器的話，
會有奇怪的格子線，而且不會置中喔！◆

小名	窩窩（男）	小凱（女）	咪咪（女）
年齡	歿 （十五歲半）	六歲半	一歲半
出生地	Livonia, MI	Monroe, MI	Brooklyn, NY
血統	美國短毛貓	三色玳瑁貓	虎斑貓
毛色
身長	41cm	37cm	31cm
貓格	高貴驕傲	溫柔體貼	沒規沒矩
嗜好	三不五時睡覺	清晨鑽姊姊被子	吃喝玩樂、模仿
喜愛	牛肉口味	鮮魚口味	隨便
絕招	單掌突擊對手頭頂	利牙猛咬對手頸部	肚肚朝天討好對手
注意力	★	★★	★★★★★
黏人度	黏	很黏	很吵
適應度	很快	很慢、膽小怕生	中等
暴衝時段	清晨六時許	上午九時許	任何時段皆可暴衝
名字回應	通常會過來	有時會過來	馬上衝過來
指令服從	佳	中等	劣劣劣

★ 年輕真好 ★

這一天早上，一如往常，吃完飯以後，陳凱莉和陳凱咪在客廳裡就地扭打追逐了起來，先脖子後身體地互咬互抓。緊接著，兩個一前一後砰砰砰衝進臥室，狂飆上床，繼續方才的使勁纏鬥。這過程裡，總是不停傳來彼此慘叫嘶吼的聲音。

十五分鐘後，姊妹倆玩膩了。小凱順勢撲倒在棉被角上，瞇起了眼睛，之前臉上的殺氣完全隱去（咦，難不成是貓林高手）。一歲五個月的咪咪跳下床，小碎步走回客廳，還想再尋點樂子。

此刻，五樓這公寓，已經回復稍早那悄悄的靜寂裡。
不一會兒，她在沙發旁的書櫃底下找到了螢光球，馬上左右撥打了起來。繞了幾圈後，又猛地將身體翻倒，用尖尖的腳指甲用力摳抓毛毯，並反覆攻擊藏在毯下的逗貓棒。突然間，街道上的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一躍跳上窗台，樓下車輛駛過，她便從左‥‥‥到右、從左‥‥‥到右地，專心地研究窗外的動靜。

終於，她覺得無聊了。從窗台上跨步進了樹屋開放的頂層，躺了下來，然後將頭枕在柔軟的橢圓圍壁上。不帶特定焦點地看著客廳，她想起了兩年多前那個舊的身體逐漸老去的時候：當時，跳到葛格姊潔的書桌上不像以前那般輕而易舉，偶爾還覺得心臟跳得好快。每次跟臭凱打架的時候，自己總是因為沒有指甲而屈居下風。 最討厭的是，虎牙掉了ㄧ顆，咬起臭凱來也老不帶勁。以前住在密西根的時候，還曾因為尿道發炎被送進醫院擠尿，真夠讓人喪志的。

她回了神，開始慢條斯理地舔舔手，洗洗臉，咬咬指甲，順順胸口，又清了清肚子附近的毛。好一陣梳理後，咪咪這才滿意了。「年輕真好，」閉上眼睛之前，她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 果真到了嗎，春天？ ★

星期二下午的今天，提早一個小時下班的山姆很快已換裝完畢準備前往86街的牙醫診所，還興沖沖地邊「走啦我們走了啦」催促著，邊露出「看牙醫 ＝ 出門玩」的開心模樣。

儘管路上已出現些許下班的車流，十四歲的吉普先生還是一如往常，在十分鐘內就轉入了86街。路邊停好了車，正要投幣的時候，山姆不負男兒本色，首先注意到街道上人潮裡那緩緩走來的女孩：「哇，細肩帶出現了！」按下車窗、盤起腿、準備在一小時的等待裡快速瀏覽手裡兩篇文章的我，也忍不住分心盯起車窗外的景致來。

距離七點的日落還有整整兩個小時，刺眼的陽光切半斜照在街角香蕉共和國裝飾櫥窗的細窄雨篷上。從路口地鐵站湧出的人們，不論是放學下班甚或是前往約會的途中，都用一種迥異於冬天北風裡埋頭疾步的姿態自在地前進。連講著手機時傳來的笑聲，都特別清晰。而這股開朗，也傳給了街道那一頭遛著主人的拉布拉多，在等著穿越馬路的時候，還猛搖著尾巴，用力地哈呼喘息、用力地對這個世界微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就是春天的味道！